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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茶寮雅俗之辩(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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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超风与程瑶迦离开文渊渡,沿官道向西南而行。这日近黄昏,两人行至一处名为“松风岭”的山道,路旁有间依山而建的茶寮,竹篱柴门,檐下挂着串红灯笼,在暮色中透着几分暖意。只是茶寮内外的气氛,却像檐角垂落的冰棱,透着股说不出的滞涩。

程瑶迦勒住马,望着茶寮门口的争执,勒马道:“前辈,那边好像在吵架,要不要歇歇脚,顺便看看究竟?”梅超风侧耳细听,风中夹杂着瓷器碎裂的脆响,还有个苍老的声音在厉声质问:“我这茶寮开了二十年,从没卖过这等寡淡的东西!你到底把老茶树的嫩芽藏到哪里去了?”

她指尖在马鞍上轻叩:“去看看。”

两人走进茶寮,只见屋内桌椅翻倒,一个穿粗布短打的老汉正揪着个账房先生的衣领,老汉手里攥着个碎裂的茶盏,茶渍溅得满身都是。账房先生是个白面无须的中年人,穿着半旧的绸衫,此刻正哆嗦着辩解:“吴老爹,这是新茶,真的是新茶……是、是东家说要改良配方,让茶味淡些,更合年轻人的口味……”

“放屁!”吴老爹怒吼,将手里的碎瓷片狠狠摔在地上,“松风岭的‘云雾尖’,是靠着崖边那三棵百年老茶树才得名的!汤色琥珀,入口回甘,哪是你这等掺了树叶的东西能比的?”他指着墙上挂的“松风煮茗”匾额,“我爹当年亲笔写的这四个字,讲究的就是‘真味’,你现在用假货糊弄客人,是要砸了茶寮的招牌!”

茶寮角落里,几个茶客正围着个穿青衫的书生,书生手里捧着个茶盏,蹙眉道:“确实不对。上个月我来喝的云雾尖,杯底能看见细小的毫毛,这茶不仅寡淡,杯壁还挂着层白沫,倒像是用陈茶炒的。”

程瑶迦拾起一片散落的茶叶,只见叶片边缘发褐,确实不是新茶该有的模样。“这账房先生是谁?为何要换茶叶?”她问旁边一个挑夫。

挑夫压低声音:“他是‘聚福楼’派来的。上个月吴老爹生病,他儿子偷偷把茶寮抵给了聚福楼的王老板,说是借银子治病,结果王老板直接派人接管了茶寮,吴老爹昨天才从城里看病回来,一进门就发现不对劲。”

梅超风走到柜台前,指尖抚过一个旧茶罐,罐底刻着“道光廿五年”的字样。“这茶寮,是你家传下来的?”她问吴老爹。

吴老爹喘着粗气,点头道:“是啊,从我爷爷那辈就开了。松风岭的茶,得用山泉水煮,柴火烧到七分旺,水沸时如鱼目,这样泡出来的茶才有魂。聚福楼那帮人,用煤炉煮自来水,还说什么‘省事儿’,这哪是省事儿,是糟践东西!”

正说着,茶寮外传来一阵马蹄声,聚福楼的王老板带着几个伙计来了。他是个胖硕的中年男人,穿件锦缎马褂,腰间挂着个玉佩,进门就嚷嚷:“吴老爹,听说你在闹脾气?我可是给了你儿子五十两银子救命,接管个茶寮怎么了?”

“那是高利贷!”吴老爹气得发抖,“我儿子不懂事,你趁人之危,算什么好汉?”

王老板嗤笑道:“生意场上,愿打愿挨。我把茶寮重新装修,添了些蜜饯果子,还卖起了甜茶,生意比以前好得多,这叫与时俱进。你那套老规矩,早就过时了。”他指着墙上的价目表,“你看,以前一杯茶卖五文,我现在卖十文,照样有人买,这就是本事。”

程瑶迦想起一个民间故事,忍不住道:“王老板可知‘陆羽着《茶经》’的故事?陆羽为了写《茶经》,遍历天下名山大川,品鉴各种茶叶,讲究‘上者生烂石,中者生砾壤,下者生黄土’,连生长的土壤都要细究。他若知道有人用陈茶掺树叶糊弄客人,怕是要气得掀翻茶桌。”

王老板不以为然:“陆羽是古人,懂什么做生意?现在的人图个新鲜,甜茶、果茶才时髦,谁耐烦等你用柴火烧水?”

梅超风忽然开口,声音清冽如山泉:“你可知‘邯郸学步’的故事?燕国少年学赵国人走路,结果不仅没学会,连自己原来的走法都忘了,最后爬着回去。你学那些花哨的经营,丢了松风岭的真味,就像那燕国少年,看似时髦,实则丢了根本。”

她转向茶客们:“大家来松风岭喝茶,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山泉水的清,老茶树的醇,还是为了柴火炉的暖?聚福楼的茶或许花哨,却像掺了糖的井水,甜得发腻,哪有云雾尖的回甘绵长?”

一个常来的老茶客点头道:“梅姑娘说得是!我来茶寮,喝的不仅是茶,是吴老爹的手艺,是松风岭的自在。上次我带孙子来,吴老爹还教他认茶树,说‘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这才是喝茶的道理。”

王老板脸色一沉:“少跟我讲大道理!茶寮现在是我的,我想卖什么就卖什么,不想喝的可以滚!”他对伙计道,“把他们都赶出去,明天起,这里改成聚福楼分店,只卖甜茶果茶!”

伙计们立刻上前驱赶茶客,吴老爹张开双臂护住茶炉:“谁敢动我的炉子,先从我身上踏过去!这炉子烧了二十年,煮过的茶汤能填满松风岭的溪涧,你们烧煤炉的懂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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