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黑风坊（2/2）

“咱们半夜摸黑走断云谷，得防着红日贼的巡逻队，哪天要是栽了，连收尸的人都没有。”断云谷的地形复杂，还有不少其他势力的暗哨，每次转运都是在刀尖上行走。

“知足吧。”王九终于擦完刀，把刀插进鞘里，链环撞出轻响。他站起身，走到木架旁，伸手拎起两个陶罐，手臂肌肉因用力而微微隆起，青筋暴起如蚯蚓。

“至少咱们还能喝上热粥，你看东市那些流民，有的连掺了麸子的麦饼都吃不上。再说了，青铜大人的事，轮不到咱们管。”王九比李七看得更透彻，在这乱世中，能活着领粟米、有地方住，已经是难得的幸运。

他抬头看了眼木架上的黑陶罐，罐身的蛇纹在灯光下忽明忽暗，像极了无数双眼睛。

“赶紧干活吧，要是耽误了转运时间，黑狼饶不了咱们。”

李七没接话，抱着陶罐往石阶走。他突然想起昨天听到传闻说什么——祭河节要采三百斤至纯人血，到时候这些罐子里，会不会混着哪个流民的血？会不会有像他一样，只是想活下去的普通人？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赶紧甩了甩头，把这危险的想法驱散。王九说得对，多嘴的人没好下场。他只是个小小的夜行卫，能活着领粟米，就该知足了，不该有多余的念头。

两人的脚步声顺着石阶渐渐远去，铁靴踩在地面上发出“咯吱”的声响，在寂静的后院里格外清晰。

转运间里只剩下牛油灯的“噼啪”声，木架上的黑陶罐静静立着，罐身的蛇纹在灯光下忽明忽暗，像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这深夜里不敢说出口的抱怨。

在顾百川炼化完地晶的次日深夜，顾百川提前两个时辰抵达城南的断云谷，躲在谷口一处隐蔽的岩石后。

岩石高约三丈，表面布满青苔与裂缝，正好能遮挡身形，还能清晰观察谷内动静。

断云谷两侧是陡峭的崖壁，崖上长着稀疏的灌木，谷内地面铺着厚厚的碎石，踩上去会发出“咯吱”的声响，不利于隐蔽，这也是夜行卫选择“卡间隙”转运的原因之一。

他选择好了埋伏的位置之后，便用精神力将自己的全身包裹，这样能让他与周围的岩石、灌木融为一体，即使有修士路过，不仔细探查也难以发现。

等待的过程中，顾百川仔细观察谷口的环境：谷口左侧有一块巨大的界碑，上面刻着“断云谷”三字，碑身还刻着红日贼的标识——一轮红日托着锁链，显然是红日贼的巡逻范围边界。

界碑旁的灌木被修剪过，露出底下的一处观察点，能看到里面有残留的生存痕迹，判断出红日贼的巡逻队会在此短暂休息。

通过半个时辰的观察，他摸清了红日贼的巡逻规律：白天的还是每半个时辰就会有一个巡逻队经过，而晚上的时候则是每一个时辰巡逻队会经过一次，每次五人，身着赤红绑腿，腰悬弯刀，还牵着猎犬，猎犬的嗅觉极为灵敏，路过时会对着谷内狂吠，显然是在警惕可能出现的紫霄贼的动静。

三更时分，远处传来细微的车轮声——比预期早了半刻钟。顾百川屏住呼吸，借着月光望去，只见一支由十名夜行卫组成的队伍推着五辆马车，从谷内缓缓走出。

夜行卫身着玄铁甲胄，甲胄外罩着黑色斗篷，斗篷的帽檐压得极低，遮住大半张脸，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脚步轻盈，显然经过严格的隐匿训练，连呼吸都刻意放轻，避免发出声响。

每辆马车都是木质结构，车轮裹着厚厚的麻布，还涂了层油脂，行驶在碎石地上几乎没有声音，车身上盖着黑色油布，油布边缘用麻绳捆紧，能隐约看到里面堆叠的黑陶罐轮廓。

走近后，顾百川能清晰通过精神力感知到每辆马车上装着十个黑陶罐，陶罐大小一致，高约一尺，直径约五寸，罐口封着掺了江泥的封泥，封泥上刻着蛇纹符文。

夜行卫的分工明确：两人在前探路，时不时用灵力探查周围的动静，指尖还捏着“示警符”，随时准备触发；四人分守马车两侧，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崖壁与谷口；四人在后押阵，腰间除了弯刀，还挂着“缚灵索”，显然是为了应对突发情况。

当队伍行至界碑附近时，领头的夜行卫突然抬手示意停下——此时距离红日贼下一次巡逻还有约三分钟。夜行卫们没有慌乱，反而快速调整队形，将马车围成半圆形，前探的两人隐藏到灌木后，其余人则护住马车，目光死死盯着红日贼巡逻队来的方向。

半分钟后，远处传来猎犬的吠声与马蹄声，红日贼的巡逻队如期而至，夜行卫们屏住呼吸，连灵力都刻意收敛，直到巡逻队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谷口，才重新推车前进，整个过程仅用了两分钟，精准卡在两次巡逻的间隙。

“还真是训练有素啊！”看到紫霄贼如此应对的顾百川也是感叹道。

“那就让我看看你们接下来会去哪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