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胜利不是终点(1/2)
北山的风,带着一股烧焦的尘土味,刮过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然而,苏明心手机里那条匿名消息,却比这股寒风更刺骨——“北山已空。所有人员连夜转移,新址:绿洲山庄。”
追击?
不。
那只是另一场猫鼠游戏,一场注定会陷入被动的消耗战。
苏明心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指尖在屏幕上划过,没有回复那个神秘的号码,而是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在之前的报道中哭诉女儿失踪的母亲。
“阿姨,我是苏明心。我想请您……和所有与您有同样经历的家人,来开一个会。”
社区中心的老旧活动室里,灯光昏黄。
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悲伤和一丝丝被重新点燃的希望。
苏明心没有准备讲稿,没有煽情的开场白。
她只是和志愿者一起,将一幅巨大的城市及周边区域地图挂在了墙上。
地图上,密密麻麻的街道、山脉、河流,像一张沉默的蛛网。
“我们今天不谈别的,”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穿透了沉闷的空气,“只做一件事。请每一位叔叔阿姨,用这支红笔,在地图上标出您最后一次见到孩子,或者接到他们‘报平安’电话的地点。”
人群开始骚动,随即又安静下来。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母亲颤巍巍地走上前,接过红笔。
她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握不住。
她在地图上逡巡良久,目光最终落在城市远郊一片标示为荒芜的区域。
那里没有路,没有建筑,只有等高线描绘出的崎岖。
她用尽全力,将红笔狠狠地戳在图上,留下一个刺目的红圈。
“他们说……我女儿在疗养院,说那里环境好,对她身体有帮助。”老人的声音沙哑,像被砂纸磨过,“可我偷偷去过,那地方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更别说水了。一片荒山,怎么疗养?”
一句话,像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压抑的情绪瞬间决堤。
“我儿子说他在一个叫‘阳光之家’的地方,可地图上根本没有这个地方!”
“我女儿最后一次联系我,信号就在这片工业区断了!”
“他们告诉我地址,我去了一看,是个废弃的化工厂!”
一个个红圈,像一道道流血的伤口,烙印在冰冷的地图上。
它们凌乱地散布着,却又诡异地指向几个共同的无人区域。
苏明心站在一旁,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她举起手机,将这幅布满红色伤痕的地图拍了下来。
照片上传到她的个人账号,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有一行字:“我们在找的不是设施——是人性的坐标。”
这条动态,像一颗投入深海的炸雷。
24小时之内,全国十七个不同城市,自发出现了十七个一模一样的“家属恳谈会”。
十七幅地图,被无数只颤抖的手,圈上了同样血红的坐标。
就在苏明心点燃民间怒火的同时,林景深正在冰冷的法律战场上开辟第二条战线。
最高检察院的门槛高得令人望而生畏,他递交的“涉嫌非法拘禁与非自愿医疗”的特别监督申请,如同一片落叶飘入深不见底的峡谷,短期内难见回响。
但他从不把希望寄托于单一的路径。
“启动‘土地溯源’计划。”在基金会的秘密会议室里,林景深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他面前的巨幕上,立刻跳出了“绿洲山庄”的卫星图和一系列复杂的地产数据。
“利用我们所有的地产数据库和商业信息渠道,给我挖出这块地从建国以来的每一次产权变更记录。我要知道,每一寸土,到底姓什么。”
律师和商业分析师团队如同精密的战争机器,高速运转起来。
数据流在屏幕上瀑布般刷新,一条条看似无关的线索被串联、比对、分析。
三天后,一张清晰的脉络图呈现在林景深面前。
“绿洲山庄”的土地,在过去十年间经历了七次转手,每一次都以看似合法的商业并购完成。
最终,它的实际控制方,指向一家名为“心安科技”的公司。
这家公司没有任何实际业务,没有办公地址,只有一个注册号和一份股东名录。
当助手将股东名录放大时,整个会议室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名单上,一个名字赫然在列——周立。
这个名字本身并不起眼,但他的父亲,是刚刚退休的前政法系统高官,一个曾经手握重权、门生遍布的人物。
“把所有证据链、资金流向、产权变更文件,全部整理、加密、封存。”林景深眼神锐利如刀,“不要留下任何数字备份。”
他没有选择将这颗重磅炸弹公之于众。
那只会引发一场无法控制的舆论地震,并让对方有足够的时间销毁一切。
他亲自将密封的牛皮纸袋,在深夜送到了京城一位以敢言着称、风骨铮铮的纪检老记者家中。
纸袋里没有多余的信件,只有一张便签,上面是林景深用钢笔写下的几个字:“这不是新闻——是遗嘱。”
风暴的另一端,顾承宇的研究中心,迎来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年度合规审查”。
所有涉外合作项目被紧急叫停,理由是“存在信息安全风险”。
审查组的人表情严肃,公事公办,每一个问题都透着不容置喙的权威。
顾承宇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抵抗或惊慌。
他微笑着,主动将自己所有的研究日志、数据模型、访谈记录全部提交,甚至超出了对方的要求范围。
“为了让各位更了解我们的工作性质,”他彬彬有礼地发出邀请,“本周五我们有一个内部伦理研讨会,诚挚邀请各位旁听指导。”
审查组的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答应了。
周五的研讨会上,顾承宇没有播放任何PPT,也没有讲解任何理论。
他只是请上来一位特殊的嘉宾——一个曾经被公司心理顾问诊断为“偏执型人格障碍”,并因此被辞退,但最终通过法律途径维权成功的年轻女性。
她站在台上,声音平静而有力:“他们说我偏执,只是因为我反复质疑公司新推行的‘领导情绪价值管理方案’。我认为,那不是关心员工,而是监控员工。他们想用心理学的标签,让我闭嘴。”
她的故事讲完,全场寂静。
顾承宇走上台,做了最后的总结。
他的目光扫过那几位表情复杂的审查组成员,缓缓说道:“我们所有的研究,都基于一个最朴素的原则:真正的心理健康,不是让人变得‘正常’,而是给人一个可以安全地说‘我不舒服’的空间。诊断,不该是终点,而应该是对话的开始。”
那一天,审查组成员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沉默地提前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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