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大国改革(四)(2/2)
作为朱高燧的嫡长孙,他自五岁起便遵循大明皇室教养的规范接受系统训练:每日卯时诵读《论语》《中庸》,辰时学习《皇明祖训》与历代典章,午时旁听内阁议事,未时练习骑射与算学,酉时复盘当日政务得失。
这种近乎复刻明国太子朱高炽的培养模式,虽让他对封建官僚体系的运转逻辑烂熟于心,却也使其对基层实际问题的认知多源于奏章汇总,而非亲身体验。
朱高燧为扬国奠定的制度根基,深刻影响着朱祁铸的改革选择。这位朱棣的第三子,终其一生都在寻找属于自己的政治定位,既不同于大哥朱高炽的仁厚守成,也异于二哥朱高煦的刚愎激进。
就藩满剌加后,他创造性地将大明的科举制度与南洋的贸易环境结合:保留“四书五经”的考试核心,却增设“算学”“海商法”“异域风物”三科;沿用“秀才、举人、进士”的功名体系,却规定“凡考中进士者,需先在商栈、港口历练三年,方可入仕”。
这种“以文统商、以商养文”的模式,让扬国在立国初期便积累了深厚的文化资本,其都城的“崇文馆”藏书量居联邦各国之首,科举出身的官员在外交、贸易领域的表现尤为突出。
但文化优势的另一面,是工业体系的滞后。扬国的钢铁产量长期停留在联邦六大强国末位,其最大的国营钢铁厂仍采用传统的冶炼方式,效率不足虞国同规模工厂的三成。
纺织业虽依托满剌加的港口优势远销南洋,却因缺乏蒸汽动力技术,布匹质量与产量始终落后于越国。
朱瞻壕主政期间,曾三次试图引入虞国的工业技术,均因保守派官员的反对而搁置。这种“重文轻技”的倾向,使得扬国虽凭借文化影响力与贸易网络稳居大国之列,却在工业实力上与虞国、越国逐渐拉开差距。
朱祁铸接手政务时,扬国的核心矛盾已清晰可见:文化产业的繁荣与工业技术的落后形成鲜明对比,科举出身的文官集团对行政效率的掌控,与新兴商人阶层对技术革新的需求产生冲突。
他在东宫议事时多次强调:“扬国若仅恃文名,迟早沦为他国附庸。”但他也知道,直接触碰工业体系的改革,必然引发文官集团与既得利益阶层的强烈反弹,那些依靠传统手工业作坊获利的官员,绝不会轻易放弃对技术引进的阻挠。
经过半年的幕僚会议推演,朱祁铸确定了“先立后破”的改革路径:以文化产业为支点,积累改革资本与社会共识,再逐步向工业领域渗透。这一策略既符合扬国的资源禀赋,也契合他“稳健为先”的执政风格。
改革的第一步,是将文化产业系统化、规模化。朱祁铸颁布《扬国文化振兴令》,明确将“崇文馆”改组为“国家研究院”,下设经学、史学、文学、译学、工艺五所,其中“译学所”专门负责翻译世界上除了大明联邦之外其他国家的典籍着作。
并规定“凡译着需附扬国学者的批注,阐明其与华夏传统的异同”。这一举措打破了此前“仅许翻译科技类书籍”的限制,让各类思想得以在扬国合法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