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2/2)
“哦。”叶嘉宁抿一口四十五度的温水,“这个别人,是赵亮吗?”
霍沉身体一顿。
“你们的交易就是这个?”叶嘉宁有点想象不出来他和赵亮为了这束捧花讨价还价的动机和画面,一时匪夷所思,又觉得好笑。
新娘捧花的特殊含义,他不会不知道。
“你很恨嫁?”
霍沉喉结不自觉动了下,眼神往一侧偏开,应当是有些难为情的,可很快又转回来,淡着好看的脸:“不行吗。”
这次让叶嘉宁愣住。
她是开玩笑,没想到霍沉认了。
她将杯子放下,问他:“你想结婚了?”
“不想。”霍沉伸手把她勾过去,叶嘉宁被往前带了两步,踩到他的脚,他浑不在意,背倚高柜,圈住她腰把她抱在怀里。
耳廓被亲了一下,叶嘉宁仰起脸看他,霍沉埋首在她颈窝,鼻尖轻轻蹭她耳根,小狗撒娇似的,叶嘉宁脖子被他蹭得有点痒。
“但是想和你结。”
婚礼开始前,几个伴郎调侃赵亮:“从今天开始你就正式失去自由身了,以后也不能跟哥几个一起找乐子,出来喝酒还得跟领导打申请,跟坐监似的。”
“你懂什么。”赵亮精神奕奕,每隔三分钟就整理一次西服,对着镜子把领结向右边调整0.01厘米,“以后咱就是有老婆管的高贵男人了,跟你们这些没人要的流浪汉不是一个level,别来沾边。”
“找个女朋友分分钟的事,谁说我没人要了。”
“女朋友怎么了,你有名分吗?”赵亮说,“现在的姑娘们多花心啊,在外面碰着个小野花小绿茶,说甩就把你甩了,回头你一哭二闹三上吊人也挽回不了她冷漠的心!咱不一样,咱可是官方认证唯一正牌老公,受法律保护的,配偶你懂什么意思吗?外面的男人再妖艳,家属栏只能写我的名字,他们都是宾馆,只有我是家!”
那哥们说:“靠!”
幼年亲眼见证的妈妈的痛苦与死亡,是霍沉对婚姻仅有的理解,以致于对结婚这件事,不可能存在向往。他只在乎叶嘉宁在他身边,其余都无关紧要。
婚礼不过是一群无足轻重的人聚集在一起喝酒吃饭,举行一些无聊透顶的仪式,有什么劲?
结婚就是一纸证书而已,盖一个可有可无的章,有什么意义?
今天他知道了。
是名正言顺宣告世人,叶嘉宁是他的,国家认证,法律保护,谁都不能再觊觎。
是给她戴上一枚铭刻他个人标记的戒指,从此以后他是配偶,是家属,是唯一可以与她携手并肩的男人。
这样看来结婚似乎也很不错。
她穿婚纱是什么样子?
霍沉想象不到,只是觉得,一定很好看。
猫在走廊另一端喵喵地叫成一片,叶嘉宁回头看过去,看见被几只猫围堵进退两难的冬叔。
他原本已经睡下,听见动静披上外衣出来接人,见他们抱在一块说话就想退回去,没想打扰,谁知道被缠人的猫绊住脚步。
“厨房备着醒酒汤,要不要喝点?”
“要。”叶嘉宁肯定道,“他好像喝醉了,开始说胡话了。”
冬叔忙去厨房弄醒酒汤,霍沉有点不满,把想走开的叶嘉宁拖回来:“没喝醉。”
“那你怎么突然想要结婚了。”叶嘉宁手心碰碰他额头,也不烫,没烧坏。
“你不想和我结婚?”他反问。
“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结婚还未出现在叶嘉宁的人生列表当中,前几年她忙着学业,回国后忙于工作,在今晚之前,她也没想到霍沉竟然会考虑这件事,这实在不像是他会说出来的话。
她以为霍沉不会想结婚的。
几年间,她和霍沉的状态一直很稳定,好像与最初并没有什么不同,除了他偶尔会吃一些飞来横醋,但很好哄,他不高兴也只是冷一冷脸,连她的手都不会放开。
结不结婚对他们其实没分别。
她没有给否定的答案,但已经是否定,冷水让霍沉兴致低落下来。
原本黏黏糊糊抱她蹭她的身体松开了,脸往一侧偏开,侧脸明晰锋利的线条里透出冷淡,嗓音淡得很:“你不想结算了。我也没有很想结。以后你喜欢上别的人,想走就能走,不用离婚那么麻烦。”
叶嘉宁:“……”
“财产不用分,你想要什么就拿走。抚养权你要吗?”
他又说,“算了,你应该不想要。虽然是你生的,你的新男朋友未必喜欢,说不定还会虐待,你工作那么忙,他们被偷偷丢掉你也不会知道。我一个人照顾他们五个也没关系。”
什么跟什么啊。
他说完,直起身上楼去,冬叔端着温好的醒酒汤出来,只看见他背影,瘦高清冷,透出一种被人无情抛弃的萧索与郁闷。
不明白发生什么的冬叔困惑地看看叶嘉宁:“他……”
叶嘉宁神色如常,跟着往楼上走:“他困了,汤先不喝了,谢谢冬叔。”
她进房间时,霍沉刚好出来,路过她身旁,目不斜视,仿佛她是一团空气。
叶嘉宁看着他走向隔壁房间。
她将身上的礼服换了下来,洗完澡后给书桌上的花修剪掉根部,换了新的水,木木伸着脑袋去喝,瓶口太窄够不着,她把瓶身倾斜一些,等她舔饮几口喝够了才放好。
就这样忙活一阵,房门外才传来散漫的脚步声,她转头,却见霍沉裸着上身,只裹了一条浴巾走进来。
湿润的黑发显出几分干净的少年气,他体型偏瘦,却有很紧实的肌肉,一块一块壁垒分明地覆盖在小腹上方,冷白的肤色被暖色灯光镀上一层好看的光泽。
求婚失败该用色诱了?
叶嘉宁挑了下眉。
“那边没睡衣。”他理由充分,慢条斯理从她旁边走过,进衣帽间找衣服,擡手时背部肌理呈现出漂亮的形状,窄瘦的腰线隐没入白色浴巾下。
叶嘉宁靠在床头看书,他换好睡衣出来,又往外走,她擡了下眼:“你要去哪?”
他语气淡淡:“回房间睡觉。”
他已经很久没闹这么大脾气,叶嘉宁歪头看他几秒:“为什么?”
“又没结婚,没资格睡在你房间。”
“你说的有道理。”叶嘉宁点点头,放下书,躺下来盖好被子,翻过身背对他,“出去的时候麻烦带上门。”
身后静了几秒,咔哒一声,房门合上了。
随后响起的脚步声却不在门外,朝床边而来,很快被子被掀开,接着她人被往后拖到一个怀抱里。
叶嘉宁眼睛都没睁:“不是要去隔壁睡?”
肩膀被咬了一口,叶嘉宁刚想说话,背后无人应声,她的身体被扳过去,密不透风的吻落下来,她被笼罩在熟悉的冷雾气息里,衣襟被挑来的时候,霍沉前额抵住她,低低闷闷的嗓音从亲吻她的唇齿间漏出来,谴责她:
“叶水水,你没良心。”
早晨叶嘉宁起晚了,去上班时霍沉还没醒,她没叫他,上午工作有点忙,一直到午餐时间才有空。
她来霍氏的次数很少,但蓝晖岷很会做事,私下同职员交代过叶嘉宁的身份,每次她来,前台的态度都十足恭敬,不需要预约便可任意进出。
但她今天很忙,见完霍沉就要马上回研究院,没上楼,坐在大堂休息区的沙发等了几分钟,前台刚刚送来咖啡和点心,霍沉就走了过来。
他今天过来谈事,明明一接到电话就立刻下楼,还绷着冷淡疏离的语气以示自己还没消气:“来找我干什么。”
“给你送个东西。”叶嘉宁摊开手心,上面放着一枚素圈戒指。
霍沉目光移过去,随即静止,喉结莫名地滚动一下。
“路边礼品店买的,不值钱。”叶嘉宁说。
霍沉闻言瞟她一眼,没说什么,视线又落回她手心的戒指,默不作声盯着,不知在想什么。
“我没有不想和你结婚,在昨天之前,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所以不能随便地给你一个答复。”叶嘉宁的手往前递过来,“这枚戒指先送给你,当作我的诚意。”
霍沉擡手,从她掌上拿起那枚戒指,轻飘飘的分量,的确是便宜货,他指尖捏着,拇指轻轻摩挲一下。
“你拿玩具戒指哄我吗?”
“……不是玩具,它虽然便宜,但是正经戒指。”叶嘉宁神色认真道,“以前我没想过结婚,也不知道你想结,今天开始,我会把它放到计划里。等到计划成熟的时候,我再用一枚真正的戒指来换它,行吗?”
“你这样算求婚吗?”
其实叶嘉宁觉得他昨晚的行为才是求婚,但戒指的确是她先送,某种意义上也算。再者,某只闹脾气的小狗显然更喜欢听肯定的答案。
于是她从善如流道:“你可以这么理解。”
霍沉脸色显而易见地好看起来,把那枚价值几十块的玩具戒指戴到无名指上,转了转:“那我答应你吧。”
叶嘉宁不和他计较那些无关紧要的小细节,问他:“还闹脾气吗?”
他移开眼,不承认:“我没闹。”
“你说没闹就没闹吧。”叶嘉宁站起身,“我回去上班了。”
从霍沉旁边经过的时候,他捉住她的手,轻轻捏了一下:“下班等我。我去接你。”
送完戒指把人哄好,叶嘉宁就回研究院了,霍沉抄着兜站在路边,看着她的车开走,才迈着怡然悠闲的步子回公司。
会没开完他就走了,蓝晖岷和几个高层还在办公室里等着,见到了午餐时间,便吩咐秘书订餐,等他们随心所欲的老板回来,蓝晖岷拿起桌上的图纸继续说项目的细节。
除了懒得出席公司的各种活动,但凡碰上叶嘉宁,总是毫无商量余地以她为先,大多数时间,霍沉还算是一个令人喜欢的老板。他薪水开得大方,因为懒得管事,给了蓝晖岷最大程度的自由和权利。
后半程的会议,他没怎么发表意见,只是偶尔慢条斯理地喝个水,越过桌子从蓝晖岷面前拿一下图纸,剩下的时候,那只左手都撑着下颌,无名指上的戒指反射着明亮的光。
不止蓝晖岷,整个会议室的人都看见了。
明明刚才还没有。
因为戴的位置特殊,有人没忍住多看了几眼,被敏锐的小霍爷逮个正着。
他眼神漫不经心朝桌子对面睇过去,散漫的声线问:“陈总监看够了吗,求婚戒指而已,你没有吗。”
陈总监:“……”
“哦。”他又想起什么,轻飘飘补一刀,“你没被求过婚,没见过也正常。”
陈总监:“…………”
很抱歉最后的番外拖了这么久,水水留学的事是一早安排好的,也有人在问,还是想交代一下。
前段时间我妈车祸住院(受伤不重,已经康复,不用担心),加上我自己正处在一个非常混乱不健康的状态里,长期失眠,每天半死不活无欲无求,码字变成很痛苦的事,其实脑袋里的想法很多,落实成文字的过程却很困难。这一万多字挣扎快一个月才完成,再次说声抱歉,最后再给大家发个红包吧,除此之外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方式表达歉意。
很感谢各位对水水和小狗的喜爱和支持,我很喜欢他们,希望你们从这本文里获得的也是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