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会有期(修,建议重看)(1/2)
后会有期(修,建议重看)
“菲菲。”门外的于嫣挤出笑容,想熟络地问候一句“好久不见”。
上次见面是一年多前,宋元清请曾母吃饭,她得以机会与曾芷菲匆匆聊了两句。
话脱口而出时变成:“你怎么瘦成这样?”
曾芷菲向来节食,以前瘦得匀称,身体会因为常常锻炼而有肌肉的线条。现在不了,有点皮包骨的迹像。
于嫣猜测:“你是不是也得了肺结核?”
得了肺结核会暴瘦。
曾芷菲没有心情与她浪费唇舌,本来想甩门赶人,但被这一句问话惹气了,冷声说:“我多谢你,我身体健康不像你。”
于嫣看上去才是真肺结核病人,与以往相比暴瘦了许多。人一瘦就容易显老,像老了十多岁。昔日引以为傲的,明明三十多了仍坚挺二十多的状态,一去不返。
于嫣苦笑:“我肺结核早就治疗结束了。这个病彻头彻尾是我的人生污点。”
曾芷菲懂,于嫣出身好,惜命得很,总怕早死的话会白费自带的背景和资源。
只是她那句话定义不全面。
曾芷菲说:“你的人生污点何止这一个。”
于嫣微微一笑:“你知道盼盼已经再婚了吗?就在今年的秋天。”
曾芷菲没回话。
于嫣说:“她再婚了,跟新婚丈夫的感情听说很好,就连顾少扬也去了祝贺。你看,他俩作为当事人都放下了,我和你为什么还不放下?”
曾芷菲冷笑出声:“你也是着名的当事人啊,他们一起耍没叫上你吗?那你得反省自己了。”
于嫣低下眼,脸上的表情不太平稳。
她还未习惯若无其事地讨论这个话题,即使心如死灰,风却止不住,轻轻一吹,将一地灰烬又吹散吹乱。
她换话题:“听宋元清说你跟外面那人断了很久了,这是对的,外面的人不成气候,论实力论本事,始终是宋元清比较靠谱。”
曾芷菲:“你大驾光临就是为了给宋元清当说客?”
于嫣:“我不是帮他,我是帮你。跟谁一起能够达到利益最大化,这笔账你应该比我更会算。”
曾芷菲听笑了,难怪她能跟于嫣交了十几年的朋友。
曾几何时她也与裘盼说过类似的话。
那时候裘盼不理解,她也不理解为什么裘盼不理解。
现在有点理解了。
曾芷菲说:“我挺佩服你和宋元清。我出轨,宋元清可以当没事发生。你当小三,来劝我这个当原配的不要计较。”把自己给说笑了,摇头道:“什么逻辑?”
于嫣平静说:“什么逻辑,取决于立场而已。菲菲,你别戴有色眼镜看待我的建议,你我都明白这最根本的问题是利益问题。不要放弃你的利益。”
曾芷菲说:“我做事不用你教,何况你自身难保。”
于嫣在盼扬信科被顾少扬架空,地位与话语权一落千丈,明眼人都知她离被踢出局不远了。
“我之前说过顾少扬不会娶你。我不妨再说一句,你斗不过他。与其在盼扬信科死撑,倒不如拿剩下不多的颜脸跟他讲条件退出。及早止损是你最好的下场。”
于嫣冷笑:“盼扬是他的心血,也是我的心血。未到最后一刻定输赢我是不会投降的。”
不想谈论自身,又把话题扯回曾芷菲身上:“菲菲,就算你跟宋元清没有感情了,也没必要闹到分居。把他当成工具人吧,当成替你赚钱的工具人,反正没人嫌钱多。至于情情爱爱,不重要了。”
曾芷菲回忆起来,她劝裘盼不要离婚的时候,裘盼是怎么回应来着?
试着反问于嫣:“换作是你,你能像说的那样去处理吗?假如顾少扬娶你了又出轨了。”
于嫣:“……”
不用说话,破碎的眼神就是答案。
曾芷菲看着她,轻笑。
就是嘛,发生在别人身上,替人出谋划策的时候,一个比一个醒目精明,一个比一个追求痛快。
轮到发生在自己身上了,反应又千奇百怪了。
曾芷菲没有兴趣再聊了,后退进屋甩手关上门。
于嫣回了句什么话,门恰巧“嘭”地合上,声响压过她的话声,听不清她说什么了。
不到四个月,踏入初夏之时,曾父终于去世了。
曾母哭丧着脸给他办理后事,不慌不忙的,私下跟曾芷菲反复提醒:“要是有女人带孩子找上门说是你的兄弟姐妹,记得,千万别同意验DNA认亲。”
曾芷菲一声不哼,一连数天的后事她全凭大局观和责任感走完流程。
宋元清看着很难过,脸色沉重地以女婿身份出席丧事,一直站在曾芷菲旁边搂着她肩膀。
他找机会跟曾芷菲深情地说:“菲菲,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在,你有我。”
曾芷菲无动于衷,入夜后独自驾着路虎在城市里乱逛散心。
城市无边际,她没有目的地,穿梭红绿灯之后随意停泊在一大排档前。
这几天没正经吃过一顿饭,说饿吧,不太饿。
说不饿吧,又不科学。
索性进去大排档,一人坐一张小矮桌,点一打啤酒和几盘烧烤做做样子。
啤酒苦涩,烧烤太咸,俩者一起下肚,勉强过关。
旁边的小矮桌坐着一对情侣,男朋友体贴地给女朋友剥虾壳,女朋友把虾吃一半,剩一半喂男朋友,温馨和谐。
但愿他们能保持状态,不要半路吵起来打架,殃及旁人。
擡眼看四周,这一片区她很少来了,街景也好街坊也好,无不变得陌生。
或许她应该常来,那这个时候便能唤出一两个邻里陪着小酌几杯,不至于一个人呆呆坐着伶仃孤单。
啤酒越喝越苦涩,烧烤越吃越咸,一个舍不得放糖,一个往死里放盐,妈的,受不了了。
曾芷菲起身结账走人。
上了车打着了火,记起自己酒后,失笑,熄火叫代驾。
人坐到车后座,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手机响了几遍,来电显示是宋元清,按断不接。
之后又嘀嘀响,以为代驾的订单有师傅接了,看了眼,不是,是宋元清发来的短信:菲菲你跑去北区做什么?
北区穷,龙蛇混杂,不是她该去的地方。
又如何,她曾经在这住了近两年。
宋元清的短信一波波接着来:
你是不是去见他?
爸死了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你找他做什么!
我在啊你找我啊!
曾芷菲:“……”
没完没了,好烦。
她把宋元清的号码拉黑了。
手机再嘀嘀响时,就是代驾订单有师傅接了。
对方跟她确认了定位,回复:OK,5分钟后到。
曾芷菲继续闭眼休息,莫名困得难受,想睡又强迫再坚持5分钟。
懵懵松松之际,见有人往车走来,戴着安全帽,穿着夜行反光背心,是代驾的标配了。
那人敲了敲车后座的车窗,曾芷菲半磕眼皮,降下一小半车窗递手交了车钥匙,关上,安心闭眼睡了。
这代驾技术不赖,没急刹急油,转弯也四平八稳。曾芷菲坐在车后座仿佛躺在摇蓝里,入睡得快,睡得又沉。
等醒来时,已经过了半小时,车停好在她的小区地下停车场。
她感觉睡了有一整夜,睡够了又像没睡够。往前瞄了眼,代驾坐在驾驶位没有离开,挺有责任心的,得多打赏。
低头操作手机,开腔跟前面说:“辛苦了师傅,给打赏了。”
前面对方说:“多谢了老板。”
曾芷菲擡眼,与对方的视线在车内后视镜里对上。
他看着她,她看着他,视线经镜子折射,对方的模样虚虚幻幻。
半晌沉默。
曾芷菲先说话:“你可以走了。”
唐明收回视线,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之前,又望向后视镜里的她,问:“你为什么瘦成这样子?”
曾芷菲看着车窗外,没回答,只重复:“你可以走了。”
唐明:“……”
他下了车去车备箱取回小电动,推着往外走。
身后有车门开合的动静,然后是遥控锁车的声音,接着有高跟鞋着地的“笃,笃,笃”,越去越远。
手机震了震,拿出看,代驾APP给他发了信息,车主打赏五百块,已到账。
车主感言:辛苦了师傅:)
那张小笑脸,明明在笑,唐明看了又看,看了又看,却觉得要哭。
他回头,那端那人在等电梯,背影瘦削,弱不禁风。
电梯门开,她进去了,擡手按键,电梯门要缓缓合上,她的脸也将缓缓消失。
或许就该如此,大路朝天,各走两边。
又或许是天意,宽别五百零三天,再度重逢。
唐明不知怎的,心里冒出一股热血。他扔下小电动,撒腿往电梯那边狂奔。
深夜的地下停车场寥无人烟,寂静无声,节能灯的微弱照明苍白无色。
却有一张胀红的脸,憋着一口气用拼命的劲,越过一辆辆停靠的车,飞奔至电梯前,伸手往电梯门缝一扣。
快要关上的梯门遇到阻力,傻了傻,又缓缓张开。
唐明喘着大气走进去,低头看震惊的曾芷菲,想说话,气上不来,说不出。
曾芷菲用惊惶的语气低斥:“要吓死人吗?我还以为来丧尸了。”
唐明失笑,依然说不出话,他握过曾芷菲的手腕。
曾芷菲要挣脱,挣不开,只能任他握着看。
她的手腕比以前纤细了许多。
下巴也尖得厉害,脸蛋没有半两肉,一张秀脸看上去几乎只剩一双圆眼。
分开的这段日子她没有长肉,头发倒长至及腰了。
“你怎么回事?过的什么日子?怎么瘦成这样?”等顺气了,唐明一连数问,“是不是他虐待你?”
曾芷菲本来不想回答,最后一问把她问笑了。
“谁也虐待不了我。”她说。
唐明苦笑:“对,你最厉害了,只有你虐待人,没人能虐待你。”
曾芷菲不乐意:“我虐待谁了?”
唐明说:“我。”
她瘦了许多,他同样瘦了许多,本来就不胖的人,如今一瘦,鼻梁更挺,人也显得更高了,再瘦下去就跟竹竿没区别了。
曾芷菲低声说:“别给我扣帽子,我不背任何锅。”
唐明笑了笑:“你父亲怎样了?”
分开之前她父亲住院了,她说的不多,只提过两句。当时他与她置气,故意避见她,所以也没有多问。
分开之后他常常后悔,曾芷菲曾说他幼稚,其实也没有说错。
“死了。”
唐明愣了愣,把人拽进怀里紧紧抱住。
“对不起。”
曾芷菲好笑:“是你害死的吗?动不动道歉,听着碍耳。”
唐明不说话了,怀里的人他抱过无数次,这一次又愧疚又心疼。
曾芷菲任他搂抱不挣扎,也不知自己什么想法,只觉得就这样吧。
“菲菲。”他唤叫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曾芷菲有些麻木,听着他说:“我们和好吧。”
她平静回应:“别,我跟你轨迹不同,走不到一起去。”
分开的时候他就是这样说的。
唐明记得,也不狡辩:“我知道,我可以一直追着你,就算走不到一起,至少也不会分开太远。”
曾芷菲说:“我很贪心,既要又要,我不会离婚的。”
唐明话声带笑,不知真笑还是苦笑:“贪心好,人就是要自私一点贪心一点,放得开豁得出,才会有好日子过。你尽管贪心,我能做的都做,能给的都给。”
曾芷菲在他怀里擡头看他:“不委屈吗?”
“不委屈。”唐明松开她,低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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