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8章 非因权臣无慧眼,只缘奸佞蔽昏眸(2/2)
此时,理刑院外的巷子里,玄夜卫校尉正捧着暗探录下的密报,快步往兵部去。密报上,石崇、徐靖、徐贞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计划,都被清晰记录,连他们之间的猜忌与算计,都未曾遗漏。
兵部衙署内,谢渊正对着京营布防图沉思,秦飞站在一旁,手里拿着玄夜卫的布防计划。“石崇他们定在辰时举事,正阳门、东华门是关键。”谢渊手指点在图上,“岳谦,你令两千京营亲卫,明日辰时前守养心殿,若徐贞的宫娥或徐靖的死囚来犯,格杀勿论;秦云,你带前营兵守正阳门,伪装成换防,等徐靖的死囚开门,就围上去,别放一人入宫;秦飞,你令玄夜卫北司吏员,分守南宫侧门、西市粮商库房,萧桓一出宫就护他到安全处,粮商库房的军器,先别动,等擒了石崇,再一并收缴。”
岳谦躬身应“是”:“大人放心,养心殿的布防定不会出岔子,某的亲卫都是父亲岳峰当年的旧部,忠勇可靠。”
秦飞补充道:“大人,暗探还录得石崇与张文互相要挟的迹,张文那边,某已令暗探盯紧,若他敢派兵,就按‘通逆’罪擒他。”
谢渊点头,眼底闪过一丝沉毅:“逆党虽谋密,却难掩私念,他们的每一步,都在咱们的掌控中。明日辰时,就是他们伏法之日,咱们定要护好大吴社稷,不让逆党乱政。”
“某还有一事担忧。”徐靖忽然道,“那些死囚虽是狠角色,却怕临场怯战——昨日有个死囚想逃,被赵某斩了,挂在诏狱后院示众,才镇住其他人。可明日入宫,若见京营兵多,他们恐还是会乱。”
石崇闻言,从案下抽出一把短刀,拍在案上:“怕什么?某已令镇刑司密探科吏员,每人带一根铁链,若死囚敢逃,就用铁链锁他们的脖子,逼着他们冲!再说,他们的家眷还在诏狱,若敢怯战,就诛三族,他们不敢不拼。”他的语气狠戾,全然不顾死囚也是人命——在他眼里,这些死囚不过是夺权的工具,用完即弃。
徐贞却道:“石大人这法子太笨,若铁链锁着,死囚行动不便,反而误事。某有个主意——让魏奉先给萧桓说,‘若死囚立功,复位后就免他们的死罪,授从九品校尉’,死囚见有活路,定会拼命。”她比石崇更懂“利诱”的重要,毕竟宫娥们也是靠“事成后晋位”才肯卖命。
石崇眼前一亮:“徐妃娘娘这主意好!某即刻令魏奉先给萧桓说,让萧桓明日亲口对死囚说这话,死囚定会信。”他却没察觉,这“利诱”不过是镜花水月——就算举事成,他也不会真免死囚的罪,不过是暂时稳住他们罢了。
堂梁上的暗探将“铁链锁囚”“虚诺免罪”记下,心里清楚:死囚本就是被逼无奈,若见许诺不实,或京营兵势众,定会反戈,这便是逆党最大的隐患。
“宫娥也需叮嘱。”徐贞道,“她们虽是东宫宫娥,却多是寻常女子,没见过真刀真枪,明日入宫,若见血,恐会慌。某已令贴身宫娥林氏,带十柄长刀守在东华门侧门,若宫娥敢退,就斩了她们,以儆效尤。”
石崇点头:“就该如此,慈不掌兵,若宫娥慌了,东华门的内应就废了。某令镇刑司密探科分五人,去东华门侧门候着,若林氏镇不住,就帮她斩几个逃兵,定要守住东华门。”他虽不愿让密探帮徐贞,却也知东华门的重要——若东华门打不开,入宫之路就少了一条,只能依赖正阳门,风险太大。
徐贞却不愿:“不用密探!林氏是某的陪嫁宫女,忠心可靠,定能镇住宫娥。石大人还是留着密探护萧桓吧,别到时候萧桓出不了宫,咱们的计划全白费。”她怕密探在东华门抢功,更怕密探察觉宫娥的软肋——这些宫娥多是被她以“家人安危”胁迫,并非真心卖命,一旦有变故,定会溃散。
徐靖见状,又打圆场:“妹妹既有把握,就按妹妹说的办。咱们还是再核一遍时间——辰时一刻,某开正阳门暗门,石大人护萧桓出宫,辰时二刻,妹妹开东华门,辰时三刻,咱们在养心殿汇合,逼成武帝禅位,如何?”
石崇与徐贞齐声应“是”,三人的手在烛火下交握,看似同心,实则各怀鬼胎——他们的计划,看似周密,却布满了因私欲而生的破绽,这些破绽,终将成为谢渊擒逆的关键。
堂内的商议渐入尾声,石崇令徐靖“明日辰时前,将死囚从诏狱后门调出,走小巷到正阳门”,令徐贞“明日辰时一刻,从东宫侧门出宫,别引玄夜卫察觉”,随后三人各自散去。
堂梁上的暗探待三人走后,才悄悄从梁上滑下,脚步轻得像猫。他攥着录满字的黄麻纸,快步出了理刑院,往兵部去——他知道,这份密报,是擒逆的关键,绝不能耽误。
此时的兵部衙署,烛火仍亮着。谢渊接过暗探送来的密报,仔细阅后,递给秦飞:“逆党的计划全在这了,明日辰时,咱们按原计划行事,定要将他们一网打尽。”秦飞接过密报,见上面记录详尽,连石崇、徐靖、徐贞的私语都未曾遗漏,点头道:“大人放心,玄夜卫已备好,定不让一个逆党逃脱。”
谢渊走到窗前,望着理刑院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冷意——逆党以为自己掌控了局势,却不知每一步都在公纲的监控中,他们织就的私网,终将困住自己。
次日辰时将至,徐靖带着死囚往正阳门去,死囚们虽握着刀,却面有惧色;徐贞带着宫娥往东华门去,宫娥们攥着短刀的手微微发颤;石崇带着镇刑司密探往南宫侧门去,眼底满是夺权的狂热。他们都以为,胜利近在眼前,却不知岳谦的京营亲卫已在养心殿布防,秦云的前营兵已在正阳门设伏,秦飞的玄夜卫已在各要地待命。
南宫侧门,魏奉先打开门,萧桓握着京营旧符走出,他以为自己即将复位,却不知石崇已在暗中算计他的性命;正阳门暗门,徐靖令死囚开门,刚推开一条缝,就见秦云的前营兵围了上来,死囚们见状,有的弃刀投降,有的试图反抗,却被京营兵斩于刀下;东华门侧门,徐贞令宫娥开门,却见岳谦的亲卫守在门外,宫娥们吓得弃刀跪地,徐贞想逃,却被亲卫擒住。
石崇见势不妙,想带密探逃走,却被秦飞的玄夜卫拦住,密报上的罪证摆在他面前,他无话可说;张文见逆党败了,想装作无事,却被玄夜卫按“通逆”罪擒住,他私通旧党的迹,终究没能藏住。
萧桓站在混乱中,看着眼前的一切,才明白自己不过是逆党的棋子,他握着京营旧符,却再也没有复位的念头——若不是谢渊布防,他恐怕早已成了逆党的刀下鬼。
理刑院后堂的密议,终究成了逆党的末路之始。他们因私念勾结,因私念算计,最终因私念覆灭,而谢渊的公心与公纲,终将护大吴江山重回清明。
片尾
逆党密议的烛火早已熄灭,公纲的光芒却照亮了京师。石崇、徐靖、徐贞被擒后,周铁(正二品刑部尚书)按《大吴律?逆党篇》审案,罪证确凿,三人皆判“斩立决”,张文判“流放三千里”,魏奉先判“杖毙”,三百死囚或释或流,皆按律处置。萧桓虽被胁迫,却也因“知情不举”被禁南宫,终身不得出。
谢渊站在养心殿外,望着成武帝的车驾,轻声道:“陛下,逆党已除,朝局安稳了。”成武帝坐在车驾里,虽病重,却露出一丝笑意:“谢卿忠笃,大吴有你,朕可安心了。”
京师的街巷,百姓们听说逆党被擒,纷纷拍手称快,他们不知道理刑院后堂的密议,却知道谢渊护了京师的安稳。玄夜卫的录事簿被存入内宫档案,成为成武朝“公纲胜私谋”的见证,而石崇、徐靖、徐贞的名字,终将被钉在大吴的耻辱柱上,警示后人“私念乱政者,终无好下场”。
卷尾语
逆党密议举事案,非“私党聚谋”之浅事,乃“私念膨胀”与“公纲压制”的终极对决——石崇以镇刑司为依托,驱密探为爪牙,却藏“独掌大权”之私;徐靖以诏狱死囚为先锋,借“家眷为质”逼其死战,却怀“抢夺兵权”之欲;徐贞以东宫宫娥为内应,凭“宫闱私权”调度,却存“干预朝政”之念;三者暂结党,却各谋私利,终因私念生隙、因私念露破绽,为玄夜卫所窥、为公纲所擒。
此案之诫,在“私谋必败”——逆党虽能借“谢渊无察”为饵,却难掩内部猜忌;虽能以“死囚、宫娥”为刃,却难掩其软肋;虽能靠“官官相护”暂固,却难掩互相要挟之实。谢渊之胜,非胜在兵力,乃胜在“公心”——以律法为绳,录逆党之罪证;以民心为基,稳京营之军心;以暗防为网,候逆党之现行;每一步皆循“护社稷、安百姓”之则,故能稳操胜券。
理刑院的烛影、诏狱的死囚、东宫的宫娥、南宫的旧符,皆为“私必败”之注脚——石崇的墨玉扳指终成罪证,徐靖的铜钥终失权柄,徐贞的宫装终落尘埃,张文的虚诺终成泡影。此案之后,成武朝旧党余孽尽除,朝局更稳,民心更安,此亦谢渊“公心护稷”之效,为后世治“逆党乱政”立镜鉴:公纲在,虽逆谋炽而不慌;私念炽,虽计划密而必败;为官者,当以公心克私欲,以律法束言行,方为社稷之幸、百姓之福。
《大吴名臣传?谢渊传》载:“渊遇逆党密议举事,不躁不怒,唯以‘引蛇出洞’之策,录实证、布天罗,既破逆谋,又安朝局,此非智计之胜,乃公心之胜也。”诚哉斯言!逆党密议举事案,谢渊以“公”破“私”,以“静”制“动”,终让大吴江山免于逆乱,此非个人之能,乃“以社稷为重、以百姓为念”之公心所致,此亦大吴得以延续之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