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拿下(2/2)
赵青在后头听得直挠头。主子想说什么?想让桑姑娘送送他吗?
那说话就该软和点,语气怎么能这么硬邦邦的呢?
“那你回呗,和我说什么?”桑棠晚只觉得赵承曦说这句话简直莫名其妙。
她心情不好,语气也不大好。
“我的意思是,京城不是你该回的地方。”赵承曦面无表情,依然没有看她:“如今你在定阳也算站稳了脚跟。有吴文昊在,周行首不会对你如何,好生在这儿待着。”
赵青在后头听得直咧嘴。
主子分明就是关心桑姑娘,可这话儿听起来不仅没有半分关心,反而像命令似的。
别说桑姑娘那小脾气了,就是他也不乐意听啊。
果然,下一刻便听桑棠晚道:“我回不回京城是我的自由,与你何干?你不让我回去,我还非回去不可了。待我安顿好定阳的一切,马上就回京城去。”
赵承曦算老几?还不让她回京城?
她偏要回。
不说她想将生意做大,做到皇宫,做到海外……就是为了给娘亲报仇,她也要回京城。
“京城关系错综复杂,当初你家中出事罪魁祸首还未揪出……”
赵承曦偏头瞧了她一眼。
赵青眼睛亮,一眼就看到自家主子嘴角上扬。
他忽然明白过来。主子这哪是不让桑姑娘回京城啊?分明是害怕桑姑娘不回京城,在这儿试探呢。
主子竟然笑了,想是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了?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少管我。”
桑棠晚不客气地打断赵承曦的话,抬步便走。
罪魁祸首还未揪出,那你倒是把人揪出了啊!说这些废话。
赵承曦扭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抿了抿唇。
“主子,要不我留下来保护桑姑娘?”
赵青自告奋勇。
保护桑姑娘这差事是最好的。桑姑娘待人和气,出手又大方。辛妈妈还会做各种好吃的,他非常乐意接这差事。
赵承曦瞥他一眼:“再说。”
赵青嘿嘿笑了,主子这态度等于是准了。
“柚柚。”
冯兴怀站在马车边等着,远远看到桑棠晚出来,唤她一声。
桑棠晚跨出衙门大门,见是他足下顿了顿,垂着眸子走上前。
经历过这许多事,加上冯兴怀和胡绿夏并非真夫妻,她对冯兴怀态度已然比从前缓和了许多。
但要她像从前一样,毫无嫌隙地叫他“爹”,她还做不到。
“此间事情已了,我要回京城去了。”冯兴怀看着她眼神复杂,有慈爱有愧疚,还有说不出的情绪:“你在定阳,照顾好自己。”
“我又不是小孩子,自然知道。”桑棠晚有些别扭地回了一句。
“这些给你。”冯兴怀笑了一声,从怀中取出几张银票递给她:“我之前攒的银票,你不肯要,我都放在辛妈妈那里了,你要用随时取。”
“我不用你的银子。”桑棠晚偏过头去不看他。
她不知道现在她对冯兴怀是什么心态。好好的家散了,她不可能一点不恨他。但要说有多恨他吧,又好像恨不起来。
“傻孩子,不用我的用谁的?”冯兴怀将银票塞在她手中:“你将来还是要回京城的吧?我先回去,给你铺路。你看看要准备什么,和我说。”
他殷切地望着她。
“不用准备什么。”桑棠晚看看左右:“管好你自己吧。”
她说罢不再多言,提起裙摆上了马车。她心思复杂,再说下去,她实在不知该以什么样的神情面对他。
冯兴怀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
“她和你又不亲,何苦呢?”
身后忽然有人悠悠开口。
冯兴怀回头看向那人:“李奇峰,她不是那样的孩子。”
他心里清楚桑棠晚多善良。
“她是什么样的我没必要知道。”李奇峰不紧不慢地道:“我只要知道,你我都是身不由己的狗,该有狗的觉悟。”
那李奇峰也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脖颈上赫然戴着一只和冯兴怀手腕上一样的黄金金钱袋。
冯兴怀立在那处,久久不语。
*
“桑棠晚,你回来了。”
守在自家铺子门口的宋温辞瞧见桑棠晚下马车,便走过去跟在她身后,笑嘻嘻地看着她。
身形高大的儿郎笑得舒朗,通身意气扬扬。
“离我远点。”
桑棠晚扫他一眼,没给他好脸色。
她还记着那一万八千两银子的仇呢。
“别这样。”宋温辞凑近些,朝斜对面贴着封条的胡氏布坊看了一眼笑道:“我是来夸你的,你是这个。”
他说着对桑棠晚比了个大拇指。
“切。”桑棠晚跨进门槛,不屑地轻哼,口中警告道:“再不走下一个就到你家。”
她走进柜台内。
程秋霜正坐在一边誊写着账目。
“这不是已经到我家了吗?”宋温辞在柜台外的长凳上坐下,左右看看道:“看你家忙成这样,把我家生意都抢光了。要不这样,你把我家铺子收购了,我来给你做账房怎么样?”
他听说了曲绵绵的事。
曲绵绵是跟着桑棠晚娘亲的老人,他之前还觉得曲绵绵是个老实可靠的,不想竟是个白眼狼。
想来此刻桑棠晚心里并不好受。
但他又不能直接关心桑棠晚。他要一旦表现出点什么来,可别想桑棠晚好好和他说话,说不得还要损他几句。
“你?”桑棠晚坐下来扫他一眼:“我庙小,可请不起你这尊大佛。别到时候把我铺子都算计走了。”
她再拿话刺他,记恨他算计她收羊毛的事呢。
宋温辞笑起来,啧了一声:“你还真记仇。”
“废话。”桑棠晚没好气:“让我白拿你一万八千两,你记不记仇?”
宋温辞正要说话。
一旁的程秋霜开口了:“你还真要重新请个账房。”
“怎么了?”桑棠晚不解:“你做得不是挺好的吗?”
她已经和程秋霜说好了,每个月给月例。程秋霜替她把着铺子的账目。算是暂时代替曲绵绵,接管铺子总账。
“我打算搬到村子里去住。”程秋霜手中的笔顿了顿,回了一句。
“为什么?”桑棠晚不解,左右瞧了瞧:“是我有哪里做得不好的?你只管说,我改就是了。”
程秋霜少言寡语,但为人可靠。
她验过几次账目,程秋霜盘的十分细致,没有一丁点错漏。
“不是。”程秋霜和她解释道:“是为了喜儿她们。”
“喜儿她们怎么了?”桑棠晚更听得一头雾水:“她们不想在城里住?”
程秋霜摇摇头:“人不读书,无以明智。我想送她们去私塾读书。城里太贵了,我给不起学费。”
“你不是一直在教她们吗?”桑棠晚眨眨眼不解地看她。
程秋霜叹了口气,拍拍面前的账目道:“我如今看着铺子,哪有时间?再说我读书不算多,见解也有限,光靠我教,岂不是耽误了她们?”
“这样啊……”
桑棠晚思量着没有说话。
宋温辞见她为难,遂朝程秋霜道:“不如将喜儿她们送去我家家学读书?”
“宋少爷的好意我心领了。”程秋霜摇头拒绝道:“宋家家学都是你们宋家子弟。喜儿她们出身贫寒,只怕不能适应。且我也不想她们与儿郎一起读书。”
听她这样说,宋温辞也不好强求,便又看向桑棠晚。
桑棠晚思量片刻道:“秋霜,那你想不想自己开个学堂?”
“自己开学堂?”程秋霜眼睛亮了,旋即又不自信地道:“我,我教不了她们……”
“你可以教一部分课程,其余的我们请夫子来教。”桑棠晚拉住她手道:“你管着铺子,只要腾出一点时间来看看夫子们的课程即可。让喜儿她们有书可读,并且还可以对外招收女学生,你觉得如何?”
“这个主意好。”宋温辞赞同道:“我可以帮你们介绍好的夫子。”
“有你什么事?”桑棠晚瞪他一眼,又看程秋霜:“你看如何?”
“只收女学生?那敢情好。”程秋霜听得眼睛发亮,但又迟疑:“只是,我恐怕做不好……万一收不来学生,那夫子的钱从哪里来?”
桑棠晚想了想,忽然有了主意:“我有办法。咱们可以对外说,招学刺绣、染色和裁剪的女孩。来了之后,可以这三样和读书一起学,干了活儿便有工钱拿,你猜他们会不会抢着把女儿送过来读书?”
“这样女孩们就算读书不好,也能学到手艺,不愁以后安身立命。”程秋霜听得心潮澎湃,起身拉住她的手,激动得眼圈泛红:“桑棠晚,你真的……你是喜儿她们的大恩人,我替她们谢谢你。”
“别啊,你别这样。”桑棠晚连忙扶住她:“我还是喜欢你从前对我爱搭不理的模样。”
“你啊。”程秋霜指尖点在她额头上。
两人齐声笑起来。
“不过你别忘了,要替我管铺子。”桑棠晚又叮嘱一句。
她这是在为自己去京城铺路。
总不能去了京城这铺子就扔了吧?总要有可靠的人打理。
“放心吧。”程秋霜点头应下。
“让开,让开!”
忽然,有一队人马手持长枪冲进铺子来。
众人一时都惊住。
“谁是桑棠晚?”
为首之人穿着一身武服,人高马大,神态威严,高声喝问。
“我是,不知官爷……”
桑棠晚站起身来,眼底闪过惊讶。
这群侍卫好像来自京城。
“你们是京城的金甲卫?”
宋温辞皱眉站起身来,隔着柜台护在桑棠晚身前。
那为首之人上前,一把拨开他指向桑棠晚:“拿下!”